
也就是说,下载站的网页就是一张网,基本人来了就是为下载站打工,创造利润。只有一处才是真的,可以满足访客的真实需求。每进来 100 个人,类似我这样的老鸟才知道应该直奔哪里而去,那我就是下载站的损失,只消耗资源而无产出。幸好我这种人并不多,剩下的 90 多个人都在到处乱点,利润因此不断产生。
从我第一次购买微软 Word 的之后,我就逐渐转变成了软件的付费用户,因为我不再想去这种下载站。按照我的一位朋友极为粗鄙的话来说:「为什么要在屎里挑玉米粒儿吃?」当年刚上网的时候没钱是个理由,但不是个好理由。因为养成了免费的习惯之后,我即便经济上已经宽裕了一些,也没有付费的习惯。依仗着经验和一点点技术,我去下盗版软件,绿色汉化版,找万能注册码,运行注册机软件...... 我认为这是个挑战,下载站把真实下载地址藏起来,而我要训练自己第一时间找出来的能力,那就是我赢了。
随着网络和电脑的普及,软件价格也在不断下降。比如说我当初写作需要的 Word,个人版已经降低到 300 多块钱。这时候我再去下载站找免费版本,就实在是有点说不过去了。尝试了第一次购买,我就意识到自己这些年错过了什么:安全和便捷的下载,稳定而持续的服务,以及因此而节省下来的时间。
这些东西在过去对于我而言就不重要么?坦白说,是这样的,并不重要。在很多年里,我的网络生活只是消遣和娱乐,很难从中获利,更不用说是养活自己。既然是在玩,那么人就倾向于免费。重点不在于玩,而在于玩本身不能创造价值,那么任何投入都是石沉大海。
等到报纸和杂志和我约稿,等到我开设专栏,等到我的博客有了广告收入,那么上网对于我而言就不再是娱乐,而是某种专业行为。因为网络可以为我创造价值,那么我自然会看重所有的生产工具。也只有到了这个时候,我才会意识到免费其实很贵,在暗中要支付代价。同样是一个小时,我为什么不把它花在创造点什么东西赚点钱上,为什么要花在找寻下载地址,突破各种人为陷阱上?我要一个可靠的工具,我要那个工具稳定运行。
人不再年轻的时候,也就不再拥有无限的时间和无尽的耐心。无限的时间和无尽的耐心,才能对应着一个免费的世界,因为你的时间和耐心是你暗中支付的代价,别人可以利用它们为自己创造利润。我不再刷短视频,不再看 B 级片,不再找免费软件,不再看盗版网络小说,就是如此---因为我没时间,没法再用个人时间去交换免费产品和服务,没法再用耐心去和盗版商玩道高一尺魔高一丈的猫鼠游戏,时间的线香正在烧灼我的手指。
是的,到今天我都还保留着免费网络生活所需要的技能。西乔给出一张图来,我依然能找到正确的下载地址。但是转念一想,我在当初把太多时间花费在了类似的技能上,而这些技能对于我个人并没有任何提升。永远能第一时间找到免费资源,能找到正确下载链接并不是一种能力,利用这种能力做个免费软件下载站,并且部署上无数个陷阱,让人性驱动用户前来自动为自己赚钱才是。
而对于我本人而言,我并不想成为其中的任何一方,既不想成为人肉电池,也不想成为人肉渔夫。现在,我想要好音质,好乐库,我就订阅了 Tidal 。我想要好画质,好审美,我就订阅了 Midjourney 。麻烦就麻烦一次,心痛也就每月一次,也正因为这些麻烦和心痛,让我从数之不尽的应用列表里解脱出来---其实我真正需要的并没有那么多。再好的免费资源,自己用不上却占据一个拷贝也是一种浪费。
免费增加贪吝之心,在无需支付任何代价的时候,自己就是代价本身。

我是不相信什么「整顿职场」的说法的,整顿与否和年轻年老无关,和勇敢怯懦无关,它只是个记忆问题。
现在是 2025 年元月,如果有人向我提起任何面包,我会默认价格是 5 块。然后我会意识到不对,这个价格需要向上修正。哪里来的5 块?那是我小时候的记忆,一块「过得去的」面包的价格。现在当然早就不是这个价格了,但是记忆锚定了 5 块,于是我在不思考的情况下,头脑会自动锚定到这个数字上去。
职场也同样如此。对于我这样的 70 后而言,「职场」本身都是一个新词。工作天然对应的不是什么可以自由来去,双向选择的「职场」,而是另外一个单词:单位。
那么为什么没有「整顿单位」的说法呢?因为「单位」不是「职场」的概念,要严厉沉重得多。在我年少的时候,一个人有没有单位,意味着他有没有社会地位,他过着有保障的生活还是在社会上漂流,甚至意味着这个人是否可信可靠。一个人一旦失去了单位,不是失去一份工作,而是失去了整个社会地位,经济来源,社会关系,甚至是个人身份,被彻底驱逐到社会边缘。
六零后七零后天然就喜欢做牛马?天然就喜欢服从?不是的,他们有关于单位的记忆而已。他们知道「整顿」这个词从来都是指自上而下,他们更知道「整」这个字的意义和分量,他们还记得许多生动鲜活的例子,明白个体在集体中反抗会发生什么。
小朋友没有这种记忆,所以可以毫无顾忌地「整顿职场」,可以一言不合就「掀桌子」。这不是什么因为勇气,而是因为富足,因为繁荣,因为自由,因为没有挨过毒打的记忆,没有关于匮乏的记忆。
具有人身隶属关系、具有个人身份标定作用的单词「单位」,从社会生活里隐退下去并没有几年。具有自由市场、市场经济特点的单词「职场」,在社会生活里不是从来就有。「职场」让人身解除绑定,让人拥有自由择业和迁徙的可能,是因为是社会上有那么多事需要人去做,有那么多行当和生意需要人去跑,也是因为社会上有一个繁荣的市场可以满足人们千奇百怪的需求。这样的日子,不过是几十年时间而已。
小朋友们生下来,就见到了社会最友善的一面。在我小时候,教师体罚学生是家常便饭,交警用大嘴巴子教训违章者是街头风景,单位小领导芝麻官给人「穿小鞋」可以把一个人整得死去活来,而且还无路可走。当然,现在这些现象都没有了,有法律,有规矩,凡事商量着来。连打架的人都少了很多,因为赢了坐牢,输了进医院,都会耽误赚钱。
很自然,「整顿职场」也没什么的,此地不留爷,自有留爷处,换个地方投简历就好,但是走之前爷一定要把这口气先给顺了,你又奈我何?而且,网上还有那么多人为此鼓掌,大声叫好,让人感觉好得很。
不过,谁又能保证社会永远都那么友善呢?对于许多人来说,社会就是这个样子,这是不言自明的事实。我从来不那么觉得,我经历过社会不那么友善的时代,我在冬天里去过人才市场,看见过别人左手接过简历,右手就扔进脚边的垃圾桶。我见识过人们为了得到一份安稳的工作,要经历多么残酷的厮杀,然后一旦得到就弯下腰紧紧抱着,为了保住它可以付出任何代价,无论是时间、金钱、消化道还是尊严。
人最大的问题就是活得太短,只有七八十年,所以在一二十岁的时候见到的世界只是一个瞬间,却把这个瞬间当做了永久。就像是哈马斯,和以色列相安无事相处了多年,就忘记了以色列当初伸出利爪獠牙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忘记了这些人如何满世界追杀纳粹,以一国之力击败整个中东,且不止一次。而那些拥有记忆的人,看到以色列把哈马斯直接抹去时,感觉是水落石出:果然,世界还是那个世界,之前的温情总感觉哪里不对。
也许再过五年,回头再来看所谓「整顿职场」时,它就是个遥远的笑话。新的记忆产生了,对于「职场」两个字人们会有新的理解,也会有新的体感。在供需关系的左右移动之下,个人的处境和选择也会发生变化。经历过一整个供需变化周期的人,知道这种动态关系究竟意味着什么。当「整顿职场」和「掀桌子」频频发生时,也许说明很快就要整顿不下去,马上就要掀不动了。
没有记忆,也许是一件幸福的事---看不见世界像个钟摆一样往复来回,而是一路向上,向上,继续向上。

在网上看到一段乌克兰士兵生命最后一刻的视频,让我很受触动。他在近战中遭到一名俄罗斯士兵重创,先是枪击,而后是肉搏中刀,最后无力回天只能等死。
这名乌克兰士兵在临死前依次呼叫自己的战友,呼唤自己的母亲,然后恳求对手再给自己一点时间,好让自己平静地死去。最后,他赞美了对手的勇气和战力,祝贺对方的胜利。看他在血泊中挣扎,俄罗斯士兵用一颗手榴弹结束了他的痛苦。
在这种极端残酷的状况下,战场上却出现了一种古怪的温情,两个想要置对方于死地的武士,在胜负已分的之后却体现出了武士之间的尊重。那一刻两个人不像是死敌,倒有点像是惺惺相惜的朋友。当然,在今天小朋友的眼中,这大概又算是一种「老登」情感吧?
我个人倒是能够理解这种情感,因为我从小在军营长大,我理解武士们的想法。作为古代的武士,现代的军人,都以勇武作为最高追求。作次好战,死个好死,像一个男人那样去战斗,像个勇士那样死去。因为秉承这样的理念,所以要赞美一切勇武的行为,赞美任何展示了力量、技巧和勇气的武士。哪怕自己是这种战斗行为的牺牲品,要用自己的性命证明对方的勇武,也要不吝赞美敌手,以此支持自己的理念。
同样的,国境并不真实存在,那只是地理上一条概念的线。军人为了那根线而彼此厮杀,付出性命,是因为他们相信那根线,相信自己的职责和使命。政治家在地图上轻而易举地涂抹删改移动边境线,前线上就会有无数血肉之躯前仆后继。这件事很荒谬,但是人类历史上类似的事情从来没有停止过。士兵是真相信自己有所捍卫,有所保卫,对人民履行了自己的义务。
所以,尽管我个人并不赞成人和人之间的杀戮,也不赞同使用战争来解决争端,但我认为这种血腥和残酷是一种提醒,也是一种教育。教育所有能看到的人一件事:为了支持理念,就要付出代价。也提醒所有能看到人一件事:理念的背后一定有代价,没有支付代价的理念什么都不是。
为什么我在听到他人说「我想要」、「我认为」的时候会陷入暴躁?因为许多这么说的人,他们宣称某种正确,主张某种权利的同时,并不打算为此支付任何代价。事实上,他们一边那么说着,一边指望他人去支付代价,自己好坐享其成。他们自己做了什么呢?他们说了正确的话。
武士相信勇武,于是可以接受自己死在更勇武的敌人手下。那么对于我来说,我就可以相信他,相信他真的看重勇武这件事。一个人自称武士,但是张嘴说的是「你们怎么不上啊」,或者「大家都来听听我分析勇武」,那么对于我来说,他嘴里没有一个字可信,无论这张嘴是在说伟大理念、个人梦想、审美品味还是一张饼。
你说「我想谈个恋爱」,这里还差了半句,差半句「哪怕和以前一样心碎」。你说「我想辞职创业」,这里依然差了半句,差半句「我准备好一败涂地,从零开始再去打工」。你说「我反对电梯里抽烟」,这里仍然差了半句,差半句「为此我遭到殴打,要进派出所做笔录也可以接受」。一开始哪怕是说说而已,但是已经先表明愿意为此支付代价,这样听起来也觉得可信一些,让人能够听得下去。
很多人都会说:世界应该是这样的才对、生活应该是这样的才对。但是从不考虑为了得到这个「对」,之后要为此付出什么,更不用说考虑自己是那个买单的人。于是,这些「对」,那些「好」就变得轻飘飘的,毫无力量,也毫无可能。这是因为在最一开始,就没想明白自己真正需要什么。
那个乌克兰士兵在濒临死亡时,先呼唤战友的名字---人需要支持;然后呼唤母亲---人需要爱和陪伴。最后呼唤他的敌人,因为到了这时候真相才终于显现出来:人要的支持经常等不到,人要的爱和陪伴也可能缺席,始终陪伴你的却是你的敌人,最后真正能够理解和欣赏你的也是你的敌人。原因是你们都为自己的理念而付出,彼此在血泊中达成了最深沉的理解,都得到和印证了自己想要得到的东西---
而除此之外的所有人,都只是旁观者。很讽刺的一幕,不是么?而这件事情本身,徒然耗费了一条生命之后其实一无所得,奖励仅只是活着而已,自己的一部分却随着敌手的死亡而一并死去,很悲凉的一幕,不是么?
现在再回头来看世间的很多人很多事,是不是觉得一切都轻飘飘的?人们只是在说说而已。

既然我的自我认知和他人对我的认知之间永远存在冲突,这件事应该怎么解决?于是,我重新思考了一下我的头像的定位。
以前我认为它就是我的一部分,甚至可以说就代表了我,就像是我的衣服,我的手机一样,所以根本动不得,动它就是动我,投诉它就是投诉我,审美问题就变成了我和读者之间的私人恩怨。后来我的自我开始回缩,于是我就不那么看了,换了一种新思路:
我的头像就像是我的手机号、微信号一样,最基本的功能就是方便别人识别我,找到我。至于说头像上面附着的所谓个性,所谓特别,所谓审美,都是一种我个人的内心渴求,渴望他人以我希望的方式接受我,理解我,欣赏我,然而没有多少人会在意这些东西,他们只是希望找到一个自己熟悉的小方块图片,就此顺利找到我。
在这基本功能之上,会有一点点审美,但是也极为朴素:喜欢和不喜欢。人们喜欢悦目的,可爱的,规整的,便于识别的图形,人们喜欢这些图案背后和某个可爱的、亲善的、无害的、好笑的、易于接受的事物联系在一起。否则,他们就会厌恶和排斥。简单说,越是特别,越是个性,越是复杂,可能激发起来的反感就越多。越是通俗,越是大众,越是简单,也就越容易被理解和接受。
那么,熊猫头就熊猫头,齐木楠雄就齐木楠雄,我的个性,我的审美偏好不需要用到一个特定的头像,也不需要去所谓「表达」好让人们知道。人们知道或者不知道,接受或者不接受,理解不理解,欣赏不欣赏,根本不影响这一点。他们喜欢可亲可爱的头像,那我就给他们一个好了。这是最简单的处理方式,能轻易地识别出我来且看了不反感,于是大家相安无事。
因为需要他人认可的个性就不是个性,需要他人认可的审美就不是审美,需要附着在什么东西上的自我也不是自我。都是表演性的,镀膜性的,纯工业塑料的,圣诞树上闪闪发光的球,春联斗方上闪闪放亮的金粉。
个性留给自己就好,自我自己保管就好,不需要第二个人知道,不需要第二个人承认。相反的,在人群中暴露出来,很容易招致主动攻击,因为人性就是如此,总是想排除异己,总是想整齐划一,以自己作为尺子衡量一切。大多数时候,人们相亲相爱的唯一理由,只是因为相互还不足够近,否则一旦看到对方和自己的不同之处,就有了动手的理由。
头像就是给别人看的,方便别人的,上面没有我的个性,没有我的审美,没有我的自我,就是张图片而已---这就是我现在的看法。所以,我不用我喜欢的图片作为头像,因为我的喜欢没必要让所有人知道。我也不会频繁更换头像,因为我不想麻烦别人每次找我的时候要多花时间--但也别太方便,我同样不想别人每次都能很快找到我,找不到我也许就那么过去了,没有因也就没有果。
用熊猫头或者齐木楠雄作为头像,是因为我喜欢吗?一点都不,其实我一点都不在乎,因为它们是给别人用的东西,我哪里需要费心费力去精挑细选?我又哪里来那么多自我,可以连一张正方形图片上都能涂满?

经过一年多的比较研究,我现在慎重地向各位提交我的最终研究成果:中国人泡茶,还是得用盖碗。
什么紫砂壶,什么飘逸杯,什么这泥那窑口,什么这建盏那天目,瓶瓶罐罐,叮呤当啷用下来,还是盖碗最好用,没有之一。而为了得到这个简单至极的答案,我之前绕了很多弯路,付出了许多毫无必要的代价。
虽然在入手盖碗之前我就多有预感---动物越老,预感的能力也就越强---但是我依然没有充分估计到盖碗所带给我的冲击。我桌子上有各种紫砂壶,柿圆、仿鼓、掇枝、井栏、西施等等等等。还有一堆不同材质,不同烧制方法的茶盏和茶壶,玻璃、陶瓷、金属等等等等。盖碗一入手,我就觉得它们索然无味,造型和材质上的变化毫无意义。
盖碗简单到不能再简单,意味着缩减到不能再缩减,一盖,一杯,一托,再没有了。而那么简单的造型和组成,已经充分考虑过所有使用的可能:为了防止倒茶时烫手,杯沿高挑外翻,盖钮耸起。我可以用拇指和食指夹住沿口倒茶,也可以用手掌包住杯身饮茶暖手。为了方便放置杯盖,甚至还专门做了研磨。盖下去气密性很好,便于泡茶。拿起来斜挂沿口,杯盖就那么稳稳当当挂住,甚至还可以拧动杯纽,让它在杯沿上原地旋转起来。这种细致的做工,甚至连茶滤都帮你省掉了---
把杯盖和杯身错开一点点,那个狭窄的缝隙就可以出汤,茶叶都留在了杯中。至于说太细微的茶渣茶末,本身大部分茶滤也阻拦不了,就更不用苛求盖碗了。我倒完一杯茶,回味着指尖残留的温度和手感,忍不住用《指环王》的台词赞美道:「一杯胜千壶,一杯御万盏」。又忍不住引用南宋禅师大慧宗杲的话来形容说:「我有寸铁,便可杀人」。
心潮汹涌,心念如电,盖碗又让我想起德国包豪斯的设计理念:「形式追随内容,形式即功能」、「少即是多」、「设计为人而非产品」。盖碗完全满足这些理念,可以说是既传统又现代,凝聚了历代工匠们足够多的心血和尝试,值得上升到审美层面去进行欣赏。
泡茶,一个盖碗就够了,这就是我的结论。冲、饮、泡、闻香、观色,一个盖碗全能解决。就有点像是中国人的筷子,两根棍子就可以取代西洋人餐桌上的所有刀叉剑戟斧钺钩鞭枪锏锤戈镋棍槊棒矛耙,外加牙签、开瓶器、隔热手套,可戳可刺可挑可断可卷可剔可挟还可以用内力激发当作武器使用,潇洒中略带一丝人间烟火气息。就两个棍子,承担了所有,未来还可能发明出新的用途。
原先我觉得喝茶必然式微,它怎么可能比得上咖啡、奶茶、碳酸饮料便利?谁家有那么大空间,谁家太太会如此贤惠,允许在寸土寸金的客厅里弄一个博古架放满坛坛罐罐?现在有了盖碗,我觉得一切又有了可能。餐桌上放一个盖碗和两个小茶杯的空间还是有的。未来我中华茶道传承不断,乃至万世,全赖盖碗之功。
当初有人问过乔布斯一个问题:「你怎么知道你的设计方向是正确的呢?」乔布斯沉吟良久,正色答道:「吾人遍观人类精华,大匠神作,把而玩之,对而观之,朝夕相处,其精气经眼根而入泥丸,由泥丸而落心湖,浸而染之,熏而习之,渐次古今心魂合一,如乳入水,匠心我心,无二无别,由是大道之所在如掌上观纹,此心光明,夫复何言?」。那人闻言,起身肃容三拜,乔布斯侧身不受。
盖碗对我的启发就类似于人类好物对乔布斯的启发。入手一刹那,家里的一切茶具都黯然失色。曾经我无比珍视,那不过是因为我没有见过什么是「好」。而真正的「好」一旦显现,一切都是那么清晰,那么赤裸,那么直入人心,以至于我能看出之前那些茶具的粗糙、多余、矫饰、装腔作势、不得究竟。
刚才我又看了一下我的盖碗价格,人民币 39 块 9 毛 1,包邮,下单次日达。再心算了一下我桌上那些茶壶和杯盏的总价格,巨大的心痛潮水一般袭来,让我难过得今天不想吃饭。
过尽千帆,归来依然是盖碗。当初我为什么就是不信呢?我是在犟条毛啊犟犟犟这一天天的啊哟我去简直亏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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